第２８卷第２期 岳 阳 职 业 技 术 学 院 学 报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ＹＵＥＹＡＮＧ ＶＯＣＡＴＩＯＮＡＬ ＴＥＣＨＮＩＣＡＬ ＣＯＬＬＥＧＥ ｖｏ１．２８ Ｎｏ．２ Ｍａｒ．２０１３ ２０１３年３月 基于旅游人类学视角的古村落旅游开发研究 ——以浙江省江山市廿八都古镇旅游开发为例 郭重孟 （温州大学人文学院， 浙江温州 ３２５０３５） 摘要：古村落作为我国最大的文化遗产，备受现代游客的青睐。在现代化进程中，古村落的真实性及 商业化在一定程度上不仅影响着传统文化的本质内涵，也影响着游客的精神体验。本文在探讨古村落文化 真实性与商业化的基础上，结合廿八都旅游开发所遇到的瓶颈，进而反思在现代旅游中古村落文化的保护 与传承、真实性、商业化及游客精神体验之间微妙的动态平衡关系。 关键词：古村落；真实性；商业化；精神体验；旅游开发 中图分类号：Ｆ ５９０．７ 文献标志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２—７３８Ｘ（２０１３）０２—０１２１—０４ 随着现代化进程逐步加快，人们的旅游已经由 活中摆脱出来，是为了去非一般的地方获取某种 精神享受，然后回来更好地工作【２１。格雷本认为旅 游是神圣性与世俗性相结合的活动形式，目的是 原来上层社会奢侈生活享受的观念变为普遍性的 外出活动。同时游客所“感冒”的目的地不再是奢华 的都市场景．而是偏远地区或尚未开发的古村地貌 及历史遗迹。在这一转变中，如何既开发古村落，以 使游客身心达到一种愉悦状态［３１。董培海认为旅游 是一种“再创造”，这种“再创造”使我们从这个枯 燥的世界中解脱出来，获得身心上的恢复＿４Ｊ。在笔 满足游客的精神体验，又不破坏古村落文化的本真 性．使传统文化与现代价值观念达到一个平衡状 态．逐渐成为旅游人类学家关注的焦点。 一者看来，现代游客倾向于古村落，不是由于厌倦了 都市生活，而是为了获得工作生活之外的精神体 验。古村落是多元传统文化的物质载体，传统文化 借助古村落呈现历史内涵：游客是现代生活的实 体代表，其精神体验就是在传统文化与都市生活 协调运营下产生的，也是对古村落真实性、商业化 的一种内心衡量。 格雷本认为，真实性包括两种因素，一为客观 的真实性，另一为游客的主观性或旅途中所遭遇的 外在真实性［５１。对于客观真实性来说，旅游人类学家 、古村落的文化真实性与商业化 当前，传统文化与现代价值观念之间的矛盾的 协调．一直是文化人类学家无法突破的瓶颈。一般 来说，旅游人类学家在探讨旅游业对传统文化的影 响时，时常会涉及“文化的真实性”、“文化的商业 化”等特性。而这些特性始终冲击着传统文化与现 代价值观念之间的动态平衡。 古村落，作为我国最大的文化遗产，因自身独 特的文化底蕴、历史价值备受现代游客的青睐。史 往往强调现存事物的真实性，即古村落的原始形 态：而外在真实性，即象征真实性，主要依据旅游者 的精神体验来判定真实性的程度。“真实性”可以被 密斯认为。旅游者是一名休闲者，他自愿到一个离 开自己家乡的地方去旅游，目的是为了体验一种 变化【 １。马乃康则认为现代游客所体验的旅游，其 实是一种现代仪式，在这种仪式中，人们从日常生 改变或创造，也就是说古村落中新创造的“伪民俗” 只要被游客所认同也可视为真实性体验。笔者认为 收稿日期：２０１３一Ｏ２—１３ 作者简介：郭重孟（１９８８一），男，山东邹平人，２０１２级民俗学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区域民俗研究。 ｌ２２ 岳 阳 职 业 技 术 学 院 学 报 第２８卷 评判旅游的真实性标准，既要注重客观真实性 又 要考虑游客的精神体验，更不能用游客自我感知符 号来断定一切真实性感受．毕竟每个游客内心所设 置的衡量标准也是不同的，因此，衡量真实性应处 于动态平衡运作中。站在占村落的旅游开发视角， 这种真实性应该与传统文化相挂钩传承，目前 和企业在 村落开发中都特别重视“经济效益”，传 统文化及相关的文化产品被赋予商业化，从而使传 统文化脱离真实性，更具商业化。 商业化往往与真实性挂钩，这是古村落旅游开 发不可忽视的特性。古村落不仅要保护与传承传统 文化，也要不断改革创新，以此来适应现代化运作， 吸引游客，扩大市场，满足当地、企业及当地居 民的经济利益。从经济收益来说，虽然＝三方通过出 售地方文化获得经济利益，但从文化视角评判却没 有获利，这是［六Ｊ为出售地方文化的实质在于随意毁 坏文化内在的真实性。格林伍德认为，以篡改、伪造 的方式ｌ叶Ｊ售地方文化，获取经济利益，将会破坏文 化的真实性，他说：“文化商品化只需要几分钟，而 几百年的历史将毁于一旦 ”ＩＳ１而科恩却持相异态 度，并认为：“真实性”并非原始的，是可以转变的， 不同的人们对真实性有着不同理解，这取决于他们 的审视视角、知识储备及文化认知水平 。在笔者看 来，格林伍德对文化商品化持一种消极态度，一切 篡改甚至伪造都在为经济利益服务，而科恩则认为 文化商品化是传统文化适应现代化的一种积极表 现．在新的环境中．传统文化不可能固步白封，需要 借助现代化的手段．以新活力、新形式呈现于游客 视野之中。对于古村落，虽有学者称越是对古村落 加以保护，商业化气息越是浓厚，其实在古村落中 添加商业化氛围，目的在于保证当地居民的生活需 求，毕竟游客所体验的村落民俗风情，不仅是对古 建筑、名人名士、历史价值及占韵之风的体验，更重 要的是在短时问内参与当地的生活、民俗、风情表 演。理所当然，当地居民应为表演的主体，才会使占 村落具有真实的“活态性”．这就是游客精神体验的 最高层次 笔者认为商业化是对游客精神体验的侧 面反映，也是对真实文化的一一种再现或再发明，并 使古村落注入新活力。以此保证传统文化得以传承 与延续。但廿八都在旅游开发过程中，却未尝到“真 实性”与“商业化”交织的甜点。 二、廿八都旅游开发面临的瓶颈 廿八都古镇距今已有一千多年历史．素有“枫 溪锁钥”、“百姓古镇”、“方青王国”美誉。古镇依旧 保留着许多完好无损的明清古建筑，有着丰富多彩 的人文景观，古朴浓郁的民俗风情，独特厚重的文 化沉淀，从而使得古朴的廿八都在现代化文明中显 得别致异样。笔者认为廿八都古镇虽然在行政区划 上属于城镇一级，但本质上是一个偌大的乡村．古 镇仍存留着乡村的影子．充斥着乡土社会的生活场 景。所以，廿八都在旅游开发过程中，不应归人城镇 开发范畴，而应纳入古村落保护与发展的轨道。 ２０１１年ｌＯ月１５日．首届古镇文化论坛在浙江 省江山市拉开帷幕，沉寂中的廿八都逐渐成为与会 学者讨论古镇开发的焦点。学者们从不同视角对廿 八都的旅游开发献言献策。如：打造为“文化多样性 之都”、“寻梦之都”等等 如今的廿八都古镇南北方 向设置铁栏杆，每处景点设有检票人员，据说这种 的目的是为了规范景区的秩序，降低游客的逃 票率，增加旅游收入。换位思考一下，自首届占镇文 化论坛至今将近两年的时间，廿八都只是多了几根 铁栏杆，增加了几个检票人员。这说明廿八都的旅 游开发是不成功的，把古镇带入了“封闭状态”甚至 “牢笼状态”。试想一下，游客的本意是为了暂时脱 离正常的生活状态，追求一种超脱的“精神体验”， 而这种牢笼式状态会将游客重新带人正常状态，游 客的旅行就没有意义了。除此之外，廿八都在旅游 开发过程中．仍面临着以下几个主要问题。 （一）当地居民对现代旅游持中立，甚至反对态度 在现代旅行中。古村落的民俗风情是借助当地 居民的日常生活场景所表现的。游客在体验占村落 的真实性时，往往以“我群”的身份参与古镇居民的 日常生活，获得置身其中的短暂精神体验。因此，在 旅游活动中．当地居民应是活动的主体，游客是客 体．本地民俗风情是媒介，客体通过媒介与主体进 行面对面的交流，从而获取真实的精神体验。然而， 廿八都古镇居民却对当地旅游业持中立，甚至持反 对态度。在笔者看来，这种态度源于两方面。第一， 游客打破了当地居民的日常生活习惯。在当地居民 眼中，自己的生活环境闯入了陌生人的身影，自己 的住宅渐渐成为游客的“偷窥”对象，从而在内心上 产生焦虑情绪甚至是畏惧情感。第二，廿八都的旅 第２期 郭重孟：基于旅游人类学视角的古村落旅游开发研究 １ ２３ 游开发受或旅游公司掌控，当地居民没有得到 一没有形成完整的民俗风情表演。这可能与当地居民 定的经济报酬。古镇在开发之前，毕竟是当地居 多为老年群体有关。老年群体本就抱着浓厚的封建 思想观念。再加上自身因素，别说让他们表演，就是 让他们与游客正常交流也是比较困难的。因此，这 种群体特征也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古镇未来发展 的方向——逐渐走向“死态化”。笔者认为古镇要摆 脱这种厄运，就必须让本地年轻人参与其中，多设 置一些民俗活动表演，如果仅仅依靠游客唱主角， 民赖以生存的生活场所，要在此发展旅游业， 采取强制性的措施，势必会改变他们原有的生活状 态．甚至是居住环境。如果当地居民在旅游开发中 没有得到实质性利益．就会与及利益相关者产 生一定的矛盾，同时当地居民也会将矛盾背后的愤 怒情绪转嫁给游客。这样一来，廿八都古镇的旅游 开发进程将会受到阻碍，甚至停滞不前。 （二）旅游景点平面化，无鲜明主题 进入廿八都．游客可能被隐藏于古建筑中的古 朴之风所吸引，尽管某些古建筑是现代人依据过去 形态仿制的．但不乏真实性感觉。正如前面所述，有 些游客无法鉴别古建筑的真伪，他们甚至会把伪建 筑完全游离于原始文化内涵上，对其重新定位，重 新审视而获取另一种真实的感觉。如果是这样，旅 游人类学家必须要反思：真建筑才是传统文化的传 承载体，伪建筑仅仅是通过模仿的形式来代替已经 衰败的旧建筑．仅仅是让游客感受到古朴的享受而 已，长此以往将不利于古镇的保护与开发。笔者曾 在此基础上询问游客：景区内哪些景点最受关注， 游客的回答是：景点表达的主题很模糊，要展现文 化主题，在廿八都是无法感受的。这种平面化的旅 游景点设置，在游客不知情的情况下。只会产生短 暂的“旅游热”。随着时间的推移，千年古镇将会失 去其现存的历史价值与社会地位。 （三）缺乏民俗风情活动，游客体验单一化 笔者认为上午的廿八都颇具“活态化”。一般来 说，上午是游客参观廿八都的最佳时间 游客数量 相当多．不同的旅游团偶尔会交织在一起，共同为 廿八都注入新的动力，游客在此成为文化交流的主 体，当地居民变为客体。主体代表着外来文化、现代 文明，客体代表本地文化、传统文化，当两种文化相 互碰撞时，得天独厚的传统文化却被沦为现代文明 的附属品。这不仅不利于本地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创 新，甚至会被现代文明所淹没，这确实是值得旅游 学家深思的现状。旅游时间到达下午．游客纷纷离 去，只剩下为数不多的本地老年人，廿八都显得异 常冷清，失去了上午的活态。虽然本地居民对旅游 持异样的态度，但他们完全可以在下午展示本土的 民俗风情，借此继续传承自己独特的文化活动来彰 显千年古镇的魅力。在笔者走访中了解，当地居民 游客所获取的体验是单一化的．廿八都的本土特色 将会被不同地域的现代文化所取代，再经过数年的 冲击，千年古镇便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杂交文化 之都”。 三、廿八都旅游开发的思考 从以上现状分析，廿八都古镇在旅游开发上的 确遇到了一些困境，但并非无法解决。笔者推测：在 廿八都开发之前，当地就已经依据市场标准确 定了景区的门票价格。虽然某些学者一直强调古镇 文化保护的首要性，而后再谈“钱”、“经济利益”，但 旅游开发所需的资金需要当地支付。基于此 点，笔者认为游客在观光中获得真实体验是建立在 商业化的基础之上，门票是一张通行证，没有门票． 游客便没有视觉享受的权利，也不会有超乎常规的 精神体验。也是这张门票使当地居民对游客行为感 到不满，甚至排斥发展旅游业，阻碍传统文化更好 地适应现代化。当地出售的门票．其实质是出 售当地的传统文化。只不过这种传统文化被门票数 字加以量化，从而使游客在内心形成了“以门票价 格衡量真实感觉”的倾向。然而，当地居民与 （或游客）的矛盾也在于这张门票上，由于其通过改 变自己的居住空间满足了游客观光的精神需求，却 没有享受当地的优惠．其内心的平衡状态 被打破。因此，当地应将更多的旅游收入返还 给当地居民，直接刺激他们发展旅游业的动力，而 后挖掘颇具本土特色的民俗风情表演，吸引更多的 旅游者前来观光，满足他们对古村落的“求知”欲 望，同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创新、改革传统文化中 不适应现代生活的因素，从而把廿八都古镇真正打 造为“文化多样性之都”。 笔者认为，不能把经济利益放在开发古村 落的首位，更应该保护古村落所积淀的传统文化。 游客体验的是古村落内在的文化内涵，而不是外部 表象。虽然有些古村落是在仿造的基础上重新复原 ｌ２４ 岳 阳 职 业 技 术 学 院 学 报 第２８卷 的，没有原来的真实性，但也可以让游客在参与当 文化必须具有自身的生命力，必须使自身不断地吸 地民俗活动中收获精神体验。如今，众多专家一直 收与借鉴新的形式与内容，必须与时俱进。在现代 强调古村落的本真性问题，但一旦古村落进入旅游 化改革中彰显自己内在深厚的文化沉淀，以保证古 规划之中，它的本真性程度便会持续减弱。其实， 村落文化的本真性与游客真实性精神体验相协调 “原生态”等同于“本真性”，都是为了强调古村落开 机制实现良性循环。 发中的真实性原则。但随着现代化进程不断加快． 总之，对于古村落的开发，最根本的就是要保 古村落的开发是不可能相对封闭的，而是被迫接受 证古村落的原生态，以传统文化为根基，但也要结 现代化思潮，其必然受到两方面的冲击，一是商品 合现代都市生活需求，不断加入现代元素，使传统 经济市场，其中，旅游商品应是市场运作的基础动 文化与现代精神体验达到一个动态平衡。在这个动 力。旅游商品的核心——旅游纪念品，由于其本身 态平衡中，也要注意古村落文化的真实性、商业化 具有极强的地方特色，蕴含了丰富的文化内涵，尤 等特性的影响，从而促使古村落顺利完成自身的过 其是旅游工艺品、土特产品，极具地方特色嘲。虽然 渡与转型才会真正实现现代化情境下自身的可持 游客在廿八都找不到合适的纪念品，但不能否定纪 续发展。 念品对游客真实性体验的评价作用，同样也将传统 文化带入文化商业化的时代。文化商业化并非对传 参考文献： 统文化保护产生消极意义，反而会促进传统文化的 ［１］Ｍａ Ｎａｉｋａｎｇ．Ａｕｔｈｅｎｔｉｃｉｔｙ ａｎｄ ｃｏｍｍｏｄｉｔｉｚａｔｉｏｎ【Ｊ］．Ｔｏｕｒｉｓｍ 广泛传承。笔者认为纪念品是一种文化符号，在一 Ａｎｎａｌｓ ｏｆ Ｔｏｕｒｉｓｍ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１９８６，１５（１）． 定程度上可以起到传承传统文化的作用。二是古村 【２１ｖ．Ｌ．Ｓｍｉｔｈ．Ｃｕｌｔｕｒｅ ｂｙ ｔｈｅ Ｐｏｕｎｄ：Ａｎ Ａｎｔｈｒｏｐｏｌ Ｌｏｇｉｃａｌ 落居民思想观念的转变。随着大量游客涌人古村 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 ｏｎ Ｔｏｕｒｉｓｍ ａｓ Ｃｕｌｔｕｒａｌ Ｃｏｍｍｏｄｉｔｉｚａｔｉｏｎ Ｈｏｓｔｓ ａｎｄ 落，当地居民对旅游业的态度会经历一个由抵制转 Ｇｕｅｓｔｓ：Ｔｈｅ Ａｎｔｈｒｏｐｏｌｏｇｙ ｏｆ Ｔｏｕｎｉｓｍ［Ｍ］．Ｐｈｉｌａｄｅｌｐｈｉａ：Ｐｈｉｌａｄ－ ｅｌｐｈｉａ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ｏｆ Ｐｅｎｎｓｙｌｖａｎｉａ Ｐｒｅｓｓ，１９８９：１７１—１８５． 变为接受的过程。在这个转变过程中，古村落内在 【３］Ｎｅｌｓｏｎ Ｇｒａｂｕｍ．人类学与旅游时代【Ｍ】．赵红梅，译．桂林： 的传统文化内涵也会随着居民态度的转变而变化，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９：ｌｌ一１３． 进而迎合现代社会的文化潮流。在旅游体验中，游 【４】董培海，李伟．旅游、现代性与怀旧——旅游社会学中的理 客是外来文化的代表，古村落是传统文化的物质载 论探索ｆＪ】．旅游学－７１Ｊ，２０１３（４）：ｌ１４． 体，游客观光古村落，其实是外来文化与传统文化 【５】Ｊｏｈｎ Ｕｒｒｙ．游客凝视【Ｍ］．杨慧，赵玉中，王庆玲，等，译．桂林： 相互接触、相互交流的过程。然而传统文化在这一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９． 过程中，总是处于弱势地位，甚至会倾向于外来文 ［６１艾嗣鹏，符彬．从人类学视角解读旅游商品开发［Ｊ】．艺术文 化。基于这一点，游客总是处于被迎合的态度，自然 化交流．２０１３（１）：１８４． 也不能获得超乎常规的精神享受，同样传统文化的 （责任编校：马余平） 本真性也会在现代化浪潮中逐渐淹没。为此，传统 Ｓｔｕｄｙ ｏｎ ｔｈｅ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ｏｆ Ａｎｃｉｅｎｔ Ｖｉｌｌａｇｅ Ｔｏｕｒｉｓｍ Ｂａｓｅｄ ｏｎ ｔｈｅ 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 ｏｆ ｔｈｅ Ａｎｔｈｒｏｐｏｌｏｇｙ ｏｆ Ｔｏｕｒｉｓｍ 一 ｅ ｔｈｅ Ｅｒｓｈｉｂａｄｕ Ｔｏｕｒｉｓｍ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ｎ Ｊｉａｎｇｓｈａｎ ｆｏｒ ｅｘａｍｐｌｅ ＧＵｏ Ｃｈｏｎｇ－ｍｅｎｇ ｆ Ｓｃｈｏｏｌ ｏｆ Ｈｕｍａｎｉｔｉｅｓ，Ｗｅｎｚｈｏｕ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ＷｅｎｚｈＯＵ，Ｚｈｅｊｉａｎｇ ３２５０３５）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Ａｓ ｏｕｒ ｇｒｅａｔｅｓｔ ｃｕｌｔｕｒａｌ ｈｅｒｉｔａｇｅ，ａｎｃｉｅｎｔ ｖｉｌｌａｇｅ ｈａｓ ａｔｔｒａｃｔｅｄ ｍｏｒｅ ａｎｄ ｍｏｒｅ ｍｏｄｅｒｎ ｖｉｓｉｔｏｒｓ ｏｆ ａｌｌ ａｇｅｓ．Ｉｎ ｔｈｅ ｐｒｏｃｅｓｓ ｏｆ ｍｏｄｅｒｎｉｚａｔｉｏｎ ｔｈｅ ａｕｔｈｅｎｔｉｃｉｔｙ ｏｆ ａｎｃｉｅｎｔ ｖｉｌｌａｇｅｓ ａｎｄ ｃｏｍｍｅｒｃｉａｌｉｚａｔｉｏｎ ｎｏｔ ｏｎｌｙ ａｆｆｅｃｔｓ ｔｈｅ ｅｓｓｅｎｃｅ ｏｆ ｔｒａｄｉｔｉｏｎａｌ ｃｕｌｔｕｒｅ，ｂｕｔ ａｌｓｏ ａｆｆｅｃｔｓ ｔｈｅ ｔｏｕｒｉｓｔｓ ｓｐｉｒｉｔｕａｌ ｅｘｐｅｒｉｅｎｃｅ ｉｎ ｔｈｅ ｃｅｒｔａｉｎ ｄｅｇｒｅｅｓ． Ｂａｓｅｄ ｏｎ ｔｈｅ ｓｔｕｄｙ ｏｆ ａｎｃｉｅｎｔ ｖｉｌｌａｇｅ ｃｕｌｔｕｒａｌ ａｕｔｈｅｎｔｉｃｉｔｙ ａｎｄ ｃｏｍｍｅｒｃｉｌａｉｚａｔｉｏｎ，ｃｏｍｂｉｎｅｄ ｗｉｔｈ ｔｈｅ ｔｏｕｒｉｓｍ ｂｏｔｔｌｅｎｅｃｋｓ ｅｎｃｏｕｎｔｅｒｅｄ ｉｎ ｔｈｅ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ｏｆ Ｅｒｓｈｉｂａｄｕ．ｔｈｅ ｔｅｘｔ ｒｅｆｌｅｃｔｅｄ ｔｈｅ ｓｕｂｔｌｅ ｄｙｎａｍｉｃ ｂａｌａｎｃｅ ｉｎ ｔｈｅ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ｈｉｐ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ｔｈｅ ａｎｃｉｅｎｔ ｖｉｌｌａｇｅ ｐｒｏｔｅｃ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ｐｒｅｓｅｒｖ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ｃｕｌｔｕｒａｌ ｈｅｒｉｔａｇｅ，ａｕｔｈｅｎｔｉｃｉｔｙ， ｃｏｍｍｅｒｃｉａｌｉｚ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ｔｏｕｒｉｓｔ ｍｅｎｔａｌ ｅｘｐｅｒｉｅｎｃｅ ｉｎ ｍｏｄｅｒｎ ｔｏｕｒｉｓｍ．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ａｎｃｉｅｎｔ ｖｉｌｌａｇｅ；ａｕｔｈｅｎｔｉｃｉｔｙ；ｃｏｍｍｅｒｃｉａｌｉｚａｔｉｏｎ；ｓｐｉｒｉｔｕａｌ ｅｘｐｅｒｉｅｎｃｅ；ｔｏｕｒｉｓｍ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